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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借钱的名言警句

2022-12-17 22:18繁星中文网

关于借钱的名言警句

关于借钱散文

  借钱是个很敏感的话题。

  借钱对每个人来说,有着不同的看法,像我呢,不到饿死前一刻,是轻易不开口管别人借钱的。加上本来好朋友就不多,也不想冒着失去朋友的危险。当然我想最主要是因为面子薄。像买车买房什么大事管人借钱,人家也是不答应的,没什么信心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,怕尴尬。记得上小学的时候,班里有个个子高的同学,天天管我借二毛钱,当然是不还那种。不知道那时候是因为胆小还是要面子,天天给人准备二毛钱。后来被母亲发现了,母亲跑到学校闹了一番,很是尴尬,那是我对借钱最初的印象。很尴尬的'印象。

  后来上了高中,在学校里几个玩的好的一起搭伙食,搭伙食有个好处就是几个人天天能出去大吃大喝的,花公款就像不是花自己的钱一样。偶尔一个礼拜才过三天,我们几个就身无分文了。偶尔一顿两顿不吃是受得了的,但是两天不吃饭,想想有些心酸。所以我们几个人就抓阄,决定谁去管人借钱。管谁借呢?也是抓阄决定的。每次我抓到的时候,真的做梦都希望在拐角能捡到五块钱我们几个去买几个馒头果腹。搭伙食的日子没持续多久,结局当然是不欢而散。更何况每个人交的份儿钱还不一样,当然心里不平衡了。后来就闹掰了,我自己脱离了集体,单吃。当然我也不后悔了,要不可能已经饿死了。高中时代的借钱生活,没让我体验人情冷暖,因为是学生,大家都没什么闲钱,没借到钱也能理解。

  后来去了北京上学,钱不够花也是正常。住地下室都还是分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。当然,地下一层我是住不起的。还好那段时间没持续多长我就出国上学了。记得那时候是在中戏一位老师家上小课,每次下课一起出去吃饭,成都小吃是要吃三百多的,偶尔再去奢侈一把吃个烧烤,唱歌K啥的另外说,每个月加课时费和生活费都要一万多。那个时候我们学生也是个个穷的很,有苦也没敢说,后来母亲果断切断了我的学习费用,说我不体谅他们赚钱辛苦。后来我好说歹说,跟我的母亲商量说能不能借我一些,母亲没理我。那时候就在想连亲人都不肯借给你,何况别人呢?中途我没办法就退出了那个集体。当然我到现在还是很感谢那位老师,我的专业启蒙老师。

  去了法国以后,借钱那就更是天方夜谭。十块钱当一块钱花,谁敢管人借。记得有一次大家出去聚餐,一位上海女生只付自己点的那道土豆丝的钱,大家也不敢说什么。但这么多年了,偶尔大家碰面的时候,也回忆不起来那位女生当时是否只吃了自己的那道土豆丝,用的餐具费和服务费呢?然后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了。还有一个哥们去了另一个哥们家住了几天,那位哥们管他要房租,俩人当场就打起来了。后来那哥们当场抽出一百欧甩到他脸上,从此决裂。

  回国以后,我母亲以为我在国外半工半读有一笔积蓄,我说我身无分文,她很是惊讶。亲戚们也有开口各种奇葩理由管我借钱。我说没有。他们也半是惊讶,半嘲讽。我说我是出去念书,不是去劳工的。后来他们就开始管我借一千两千,二百五百的,最低借五十,当然都了解我这人脸皮薄,出国高尖端人才怎么会在乎他们那些小钱呢?当然我也想的开,花点钱就当买个教训,还好亲戚还是能数的过来,奇葩也不在多数。

  希望一辈子和家人开开心心,有口饭吃,有地方避雨。不管人借钱就是一种幸福。

余光中散文:借钱的境界

  导语:借钱,实在是一件紧张的事,富于戏剧性。借钱是一种神经战,紧张的程度,可比求婚,因为两者都是秘密进行,而面临的答复,至少有一半可能是“不肯”。以下是小编分享的余光中散文:借钱的境界,希望大家喜欢!

  一提起借钱,没有几个人不胆战心惊的。有限的几张钞票,好端端地隐居在自己口袋里,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它带走,真教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。借钱的威胁不下于核子战争:后者毕竟不常发生,而且同难者众,前者的命中率却是百分之百,天下之大,那只手却是朝你一个人伸过来的。

  借钱,实在是一件紧张的事,富于戏剧性。借钱是一种神经战,紧张的程度,可比求婚,因为两者都是秘密进行,而面临的答复,至少有一半可能是“不肯”。不同的是,成功的求婚人留下,永远留下,失败的求婚人离去,永远离去;可是借钱的人,无论成功或失败,永远有去无回,除非他再来借钱。

  除非有奇迹发生,借出去的钱,是不会自动回来的.。所谓“借”,实在只是一种雅称。“借”的理论,完全建筑在“还”的假设上。有了这个大胆假设,借钱的人才能名正言顺,理直气壮,贷钱的人才能心安理得,至少也不致于毫无希望。也许当初,借的人确有还的诚意,至少有一种决心要还的幻觉。等到借来的钱用光了,事过境迁,第二种幻觉便渐渐形成。他会觉得,那一笔钱本来是“无中生有”变出来的,现在要他“重归于无”变回去,未免有点不甘心。“谁教他比我有钱呢?” 朦朦胧胧之中,升起了这个念头。“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。人之道则不然,损不足以奉有余。”当初就是因为不足,才需要向人借钱,现在要还钱给人,岂非损不足以奉有余,简直有背天道了。日子一久,还钱的念头渐渐由淡趋无。

  久借不还,“借”就变了质,成为——成为什么呢?“偷”吗?明明是当面发生的事情,不能叫偷。“抢”吗?也不能算抢,因为对方明明同意。借钱和这两件事最大的不同,就是后者往往施于陌生人,而前者往往行于亲朋之间。此外,偷和抢定义分明,只要出了手,罪行便告成立。久借不还——也许就叫“赖”吧?—— 对“受害人”的影响虽然相似,其“罪”本身却是渐渐形成的。只要借者心存还钱之念,那么,就算事过三年五载,“赖”的行为仍不能成立。“不是不还,而是还没有还。”这中间的道理,真是微妙极了。

  借钱,实在是介于艺术和战术之间的事情。其实呢,贷方比借方更处于不利之境。借钱之难,难在启齿。等到开了口,不,开了价,那块“热山芋”就抛给对方了。借钱需要勇气,不借,恐怕需要更大的勇气吧。这时,“受害人”的贷方,惶恐觳觫,嗫嚅沉吟,一副搜索枯肠,藉词推托的样子。技巧就在这里了。资深的借钱人反而神色泰然,眈眈注视对方,大有法官逼供犯人之概。在这种情势下,无论那“犯人”提出什么理由,都显得像在说谎。招架乏力,没有几个人不终于乖乖拿出钱来的。所谓“终于”,其实过程很短,“不到一盏茶工夫”,客人早已得手。 “月底一定奉还”,到了门口,客人再三保证。“不忙不忙,慢慢来。”主人再三安慰,大有孟尝君的气派。

  当然是慢慢来,也许就不再来了。问题是,孟尝君的太太未必都像孟尝君那么大度。而那笔钱,不大不小,本来也许足够把自己久想购买却迟疑不忍下手的一样东西买回家来,现在竟入了他人囊中,好不恼人。月底早过去了。等那客人来还吗?不可能。催他来还吗?那怎么可以!借钱不还,最多引起众人畏惧,说不定还能赢人同情。至于向人索债,那简直是卑鄙,守财奴的作风,将不见容于江湖。何况索债往往失败;失财于前,失友于后,花钱去买绝交,还有更愚蠢的事吗?

  既然是这样,借钱出去,就不该等人来还。所谓“借钱”给人,事实上等于 “送钱”给人,区别在于:“借钱”给人,并不能赢得慷慨的美名,更不能赢得借者的感激,因为“借”是期待“还”的,动机本来就不算高贵。参透了这点道理,真正聪明的人,应该干脆送钱,而绝不借钱给人。钱,横竖是丢定了,何不磊磊落落,大大方方,丢得有声有色,“某某真够朋友!”听起来岂不过瘾。

  当然,借钱的一方也不是毫无波折的。面露寒酸之色,口吐嗫嚅之言,所索又不过升斗之需,这是“低姿势”的借法,在战术上早落了下风。在借贷的世界里,似乎有一个公式,那就是,开价愈低,借成的机会愈小。照理区区之数,应该很容易借到,何至碰壁。问题在于,开价既低,来客的境遇穷蹇可知,身份也必然卑微。 “兔子小开口”,充其量不过要一根胡萝卜巴。谁耐烦去敷衍一只兔子呢?

  如果来者是一个资深的借钱人,他就懂得先要大开其口。“已经在别处筹了七八万,能不能再调两万五千,让我周转一下?”狮子搏兔,喧宾夺主,一时形势互易,主人忽然变成了一只小兔子。小兔子就算捐躯成仁,恐怕也难塞大狮的牙缝。这样一来,自卑感就从客人转移到主人,借钱的人趾高气扬,出钱的人反而无地自容了。“真对不起,近来我也一——(也怎么样呢?“捉襟见肘”吗?还是“三餐不继”呢?又不是你在借钱,何苦这么自贬?)——我也——先拿三千去,怎么样?” 一面舌结唇颤,等待狮子宣判。“好吧。就先给我——五千好了。”两万五千减成一个零头,显得既豪爽,又体贴,感激的反而是主人。潜意识里面,好像是客人免了他两万,而不是他拿给客人五千。这是“中姿势”的借法。

  至于“高姿势”,那里面的学问就太大了,简直有一点天人之际的意味。善借者不是向私人,而是向国家借。借的藉口不再是一根胡萝卜,而是好几根烟囱。借的对象不再是个人,而是千百万人。债主的人数等于人口的总数,反而不像欠任何人的钱了。至于怎么还法,甚至要不要还,岂是胡萝卜的境界所能了解的。

  此之谓“大借若还”。

  一九七二年二月

余光中借钱的的境界

  余光中散文《借钱的境界》反映了生活中的借钱的现象,剖析了在借钱的情况下人性的思考。

  余光中:借钱的境界

  一提起借钱,没有几个人不胆战心惊的。有限的几张钞票,好端端地隐居在自己口袋里,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它带走,真教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。借钱的威胁不下于核子战争:后者毕竟不常发生,而且同难者众,前者的命中率却是百分之百,天下之大,那只手却是朝你一个人伸过来的。

  借钱,实在是一件紧张的事,富于戏剧性。借钱是一种神经战,紧张的程度,可比求婚,因为两者都是秘密进行,而面临的答复,至少有一半可能是“不肯”。不同的是,成功的求婚人留下,永远留下,失败的求婚人离去,永远离去;可是借钱的人,无论成功或失败,永远有去无回,除非他再来借钱。

  除非有奇迹发生,借出去的钱,是不会自动回来的。所谓“借”,实在只是一种雅称。“借”的理论,完全建筑在“还”的假设上。有了这个大胆假设,借钱的人才能名正言顺,理直气壮,贷钱的人才能心安理得,至少也不致于毫无希望。也许当初,借的人确有还的诚意,至少有一种决心要还的幻觉。等到借来的钱用光了,事过境迁,第二种幻觉便渐渐形成。他会觉得,那一笔钱本来是“无中生有”变出来的,现在要他“重归于无”变回去,未免有点不甘心。“谁教他比我有钱呢?”朦朦胧胧之中,升起了这个念头。“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。人之道则不然,损不足以奉有余。”当初就是因为不足,才需要向人借钱,现在要还钱给人,岂非损不足以奉有余,简直有背天道了。日子一久,还钱的念头渐渐由淡趋无。

  久借不还,“借”就变了质,成为——成为什么呢?“偷”吗?明明是当面发生的事情,不能叫偷。“抢”吗?也不能算抢,因为对方明明同意。借钱和这两件事最大的不同,就是后者往往施于陌生人,而前者往往行于亲朋之间。此外,偷和抢定义分明,只要出了手,罪行便告成立。久借不还——也许就叫“赖”吧?——对“受害人”的影响虽然相似,其“罪”本身却是渐渐形成的`。只要借者心存还钱之念,那么,就算事过三年五载,“赖”的行为仍不能成立。“不是不还,而是还没有还。”这中间的道理,真是微妙极了。

  借钱,实在是介于艺术和战术之间的事情。其实呢,贷方比借方更处于不利之境。借钱之难,难在启齿。等到开了口,不,开了价,那块“热山芋”就抛给对方了。借钱需要勇气,不借,恐怕需要更大的勇气吧。这时,“受害人”的贷方,惶恐觳觫,嗫嚅沉吟,一副搜索枯肠,藉词推托的样子。技巧就在这里了。资深的借钱人反而神色泰然,眈眈注视对方,大有法官逼供犯人之概。在这种情势下,无论那“犯人”提出什么理由,都显得像在说谎。招架乏力,没有几个人不终于乖乖拿出钱来的。所谓“终于”,其实过程很短,“不到一盏茶工夫”,客人早已得手。“月底一定奉还”,到了门口,客人再三保证。“不忙不忙,慢慢来。”主人再三安慰,大有孟尝君的气派。

  当然是慢慢来,也许就不再来了。问题是,孟尝君的太太未必都像孟尝君那么大度。而那笔钱,不大不小,本来也许足够把自己久想购买却迟疑不忍下手的一样东西买回家来,现在竟入了他人囊中,好不恼人。月底早过去了。等那客人来还吗?不可能。催他来还吗?那怎么可以!借钱不还,最多引起众人畏惧,说不定还能赢人同情。至于向人索债,那简直是卑鄙,守财奴的作风,将不见容于江湖。何况索债往往失败;失财于前,失友于后,花钱去买绝交,还有更愚蠢的事吗?

  既然是这样,借钱出去,就不该等人来还。所谓“借钱”给人,事实上等于 “送钱”给人,区别在于:“借钱”给人,并不能赢得慷慨的美名,更不能赢得借者的感激,因为“借”是期待“还”的,动机本来就不算高贵。参透了这点道理,真正聪明的人,应该干脆送钱,而绝不借钱给人。钱,横竖是丢定了,何不磊磊落落,**方方,丢得有声有色,“某某真够朋友!”听起来岂不过瘾。

  当然,借钱的一方也不是毫无波折的。面露寒酸之色,口吐嗫嚅之言,所索又不过升斗之需,这是“低姿势”的借法,在战术上早落了下风。在借贷的世界里,似乎有一个公式,那就是,开价愈低,借成的机会愈小。照理区区之数,应该很容易借到,何至碰壁。问题在于,开价既低,来客的境遇穷蹇可知,身份也必然卑微。“兔子小开口”,充其量不过要一根胡萝卜巴。谁耐烦去敷衍一只兔子呢?

  如果来者是一个资深的借钱人,他就懂得先要大开其口。“已经在别处筹了七八万,能不能再调两万五千,让我周转一下?”狮子搏兔,喧宾夺主,一时形势互易,主人忽然变成了一只小兔子。小兔子就算捐躯成仁,恐怕也难塞大狮的牙缝。这样一来,自卑感就从客人转移到主人,借钱的人趾高气扬,出钱的人反而无地自容了。“真对不起,近来我也一——(也怎么样呢?“捉襟见肘”吗?还是“三餐不继”呢?又不是你在借钱,何苦这么自贬?)——我也——先拿三千去,怎么样?”一面舌结唇颤,等待狮子宣判。“好吧。就先给我——五千好了。”两万五千减成一个零头,显得既豪爽,又体贴,感激的反而是主人。潜意识里面,好像是客人免了他两万,而不是他拿给客人五千。这是“中姿势”的借法。

  至于“高姿势”,那里面的学问就太大了,简直有一点天人之际的意味。善借者不是向私人,而是向国家借。借的藉口不再是一根胡萝卜,而是好几根烟囱。借的对象不再是个人,而是千百万人。债主的人数等于人口的总数,反而不像欠任何人的钱了。至于怎么还法,甚至要不要还,岂是胡萝卜的境界所能了解的。

  此之谓“大借若还”。

余光中借钱的境界

  导语:现代作者余光中散文《借钱的境界》反映了生活中的借钱的现象,剖析了在借钱的情况下人性的思考。下面是小编分享的余光中《借钱的境界》,欢迎阅读!

  一提起借钱,没有几个人不胆战心惊的。有限的几张钞票,好端端地隐居在自己的口袋里,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它带走,真教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。借钱的威胁不下于核子战争:后者毕竟不常发生,而且同难者众,前者的命中率却是百分之百,天下之大,那只手却是朝你一个人伸过来的。

  借钱,实在是一件紧张的事,富于戏剧性。借钱是一种神经战,紧张的程度,可比求婚,因为两者都是秘密进行,而面临的答复,至少有一半可能是“不肯”。不同的是,成功的求婚人留下,永远留下,失败的求婚人离去,永远离去;可是借钱的人,无论成功或失败,永远有去无回,除非他再来借钱。

  除非有奇迹发生,借出去的钱,是不会自动回来的。所谓“借”,实在只是一种雅称。“借”的理论,完全建筑在“还”的假设上。有了这个大胆假设,借钱的人才能名正言顺,理直气壮,贷钱的人才能心安理得,至少也不至于毫无希望。也许当初,借的人确有还的诚意,至少有一种决心要还的幻觉。等到借来的钱用光了,事过境迁,第二种幻觉便渐渐形成。他曾觉得,那一笔钱本来是“无中生有”变出来的,现在要他“重归于无”变回去,未免有点不甘心。“谁教他比我有钱呢?”朦朦胧胧之中,升起了这个念头。“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。人之道则不然,损不足以奉有余。”当初就是因为不足,才需要向人借钱,现在要还钱给人,岂非损不足以奉有余,简直有背天道了。日子一久,还钱的念头渐渐由淡趋无。

  久借不还,“借”就变了质,成为——成为什么呢?“偷”?明明是当面发生的事情,不能叫偷。“抢”吗?也不能算抢,因为对方明明同意。钱和这两件事最大的不同,就是后者往往施于陌生人,而前者往往行于亲朋之间。此外,偷和抢定义分明,只要出了手,罪行便告成立。久借不还——也许就叫“赖”吧?——对“受害人”的影响虽然相似,其“罪”本身却是渐渐形成的。只要借者心存还钱之念,那么,就算事过三年五载,“赖”的行为仍不能成立。‘不是不还,而是还没有还。”这中间的道理,真是微妙极了。

  借钱,实在是介干艺术和战术之间的事情,其实呢,贷方比借方更处于不利之境。借钱之难,难在启齿。等到开了口,不,开了价,那块“热山芋”就抛给对方了。借钱需要勇气,不借,恐怕需要更大的勇气吧。这时,“受害人”的贷方,惶恐觳觫,嗫嚅沉吟,一副搜索枯肠,藉词推托的样子。技巧就在这里了。资深的借钱人反而神色泰然了,眈眈注视对方,大有法官逼供犯人之概。在这种情势下,无论那“犯人”提出什么理由,都显得像在说谎。招架乏力,没有几个人不终于乖乖拿出钱来的。所谓“终于”,其实过程很短,“不到一盏茶工夫”,客人早已得手。“月底一定奉还”,到了门口,客人再三保证。‘不忙不忙,慢慢来。”主人再三安慰,大有孟尝君的气派。

  当然是慢慢来,也许就不再来了。问题是,孟尝君的太太未必就像孟尝君那么大度。而那笔钱,不大不小,本来也许足够把自己久想购买却迟疑不忍下手的一样东西买回家来,现在竟入了他人囊中,好不恼人。月底早过去了。等那客人来还吗?不可能。催他来还吗?那怎么可以!借钱不还,最多引起众人畏惧,说不定还能赢得同情。至于向人索债,那简直是卑鄙,守财奴的作风,将不见容于江湖。何况索债往往失败;失财于前,失友于后,花钱去买绝交,还有更愚蠢的事吗?

  既然是这样,借钱出去,就不该等人来还。所谓“借钱”给人,事实上等于“送钱”给人,区别在于:“借钱”给人,并不能赢得慷慨的.美名,更不能赢得借者的感激,因为“借”是其待“还”的,动机本来就不算高贵。参透了这点道理,真正聪明的人,应该干脆送钱,而绝不借钱的人。钱,横竖是丢定了,何不磊磊落落,大大方方,丢得有声有色,“某某真够朋友!”听起来岂不过瘾。

  当然,借钱的一方也不是毫无波折的。面露寒酸之色,口吐嗫嚅之言,所索又不过升斗之需,这是“低姿势”的借法,在战术上早落了下风。在借贷的世界里,似乎有一个公式,那就是,开价愈低,借成的机会愈小。照理区区之数,应该很容易借到,何至碰壁。问题在于,开价既低,来客的境遇穷蹇可知,身份也必然卑微。“兔子小开口”,充其量不过要一根胡萝卜吧。谁耐烦去敷衍一只兔子呢?

  如果来者是一个资深的借钱人,他就懂得先要大开其口。“已经在别处筹了七八万,能不能再调两万五千,让我周转一下?”狮子搏兔,喧宾夺主,一时形势互易,主人忽然变成了一只小兔子。小兔子就算捐躯成仁,恐怕也难塞大狮的牙缝。这样一来,自卑感就从客人转移到主人,借钱的人趾高气扬,出钱的人反而无地自容了。“真对不起,近来我也——(也怎么样呢?‘捉襟见肘’吗?还是‘三餐不继’呢?又不是你在借钱,何苦这么自贬?)——我也——先拿三千去,怎么样?”一面舌结唇颤,等待狮子宣判。“好吧,就先给我——五千好了。”两万五千减成一个零头,显得既豪爽,又体贴,感激的反而是主人。潜意识里面,好像是客人免了他两万,而不是他拿给客人五千。这是“中姿势”的借法。

  至于“高姿势”,那里面的学问就太大了,简直有一点天人之际的意味。善借者,不是向私人,而是向国家借。借的藉口不再是一根胡萝卜,而是好几根烟囱。借的对象不再是一个人,而是千百万人。债主的人数等于人口的总数,反而不像欠任何人的钱了。至于怎么还法,甚至要不要还,岂是胡萝卜的境界所能了解的?

  此之谓“大借若还”。